國際教育示范區視域下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

　　摘 要：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明確了開展凸顯區域發展特色的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的緊迫性。文章梳理了在穗高校本科段非通用外語專業人才培養、學科建設情況，調查統計了目標高校近五年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的專業數量、開設語種、招生數量等數據，采集了目標高校 2018 屆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中有關非通用外語專業本科畢業生就業情況，從政府和高校兩個角度分析了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政策建議，為進一步推動凸顯區域特色的非通用外語專業學科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國際教育示范區;外語教育規劃;非通用外語;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

　　李波; 李燕 高教學刊 2021-12-18

　　國家建設、社會發展、文化交流、對外交往都需要外語人才，外語教育工作為提高人才外語素養、增強國家語言軟實力提供保障。多元化的外語人才培養、外語學科建設離不開外語教育規劃。外語教育規劃須體現國家發展意志，既要重視國家戰略、國家安全、社會發展、民族進步等角度的宏觀規劃研究，也要注重地域發展特色，服務區域發展定位，開展中觀、微觀層面的外語教育規劃研究是外語教育工作的客觀要求。

　　一、問題提出(一)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

　　中共中央、國務院 2019 年 2 月印發的《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支持粵港澳大灣區(以下簡稱 “大灣區”)打造成教育和人才高地，建設國際教育示范區，是對大灣區教育工作的國家級戰略總體規劃，是為大灣區量身定制的區域高等教育發展目標，目的是為大灣區可持續競爭力發展提供知識、技術和人才的重要保證。區域社會協調發展是開展教育規劃工作的直接受益者。據廣東省教育廳發布的《2018 年廣東省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年度報告》，廣東省高校 2018 屆 42.28 萬初次就業畢業生中，在廣東省就業的占 94.37%，其中在珠三 角 九 個 地 級 市 就 業 的 畢 業 生 達 39.08 萬 人 ，占 92.43%，尤其以在廣州市就業的畢業生為最多，有 16.93 萬人，占 40.04%。

　　(二)非通用外語學科發展

　　《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2012 年)》是本科專業建設的政策依據，其中外語類相關學科均歸于“0502 外國語言文學類”。鑒于我國高校外語類專業招生、就業等實踐工作一般習慣把英語以外的外語類專業放在一起考察的實際，本文“非通用外語”是指英語以外的其他外語，把以非通用語種名稱為專業名稱且授予相應學位的本科專業作為研究對象，對于專業名稱雖為“英語+非通用語種”但實際只授予英語類學士學位的專業以及非通用外語作為第二學位、選修課等教學活動不列入本研究范疇。高校非通用外語學科建設日益受到重視。教育部于 1997 年成立高等學校外語教學指導委員會非通用語組;2001 年批準在八所高校建立“國家外語非通用語種本科人才培養基地”;2015 年 9 月教育部發布《關于加強外語非通用語種人才培養工作的實施意見》，認為“加強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是實施對外開放的迫切需求”，提出工作目標是“實現所有已建交國家官方語言全覆蓋”。面向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實際需求，開展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研究對高效發揮教育資源優勢、提升人才培養質量意義重大。

　　(三)非通用語種人才需求

　　語種需求呈現多樣化，人才需求規模繼續擴大。國家信息中心發布的《“一帶一路”大數據報告(2017)》顯示僅有 2.6%的企業提供“中譯外”“外譯中”服務，小語種服務能力嚴重匱乏，嚴重制約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合作。中國翻譯協會發布的《2019 中國語言服務行業發展報告》顯示，雖然全國語言服務業的非通用語種翻譯服務逐漸增多，但語言服務市場供給方和需求方急需語種類型依然存在差異，國內語言服務行業非通用語種人才緊缺。“67.3%的語言服務提供方受訪企業表示‘急需大量的非通用語種翻譯人才’，85.7%受訪企業表示‘招聘所需的非通用語種人才比較困難’”。大灣區建設需要多元化的非通用外語人才隊伍。截至 2020 年底，廣州的國際友好城市 38 個、國際友好合作交流城市 48 個①，共 59 個國家 86 個城市，涉及 35 種官方語言，相關城市的通用語則更多，但是在粵高校開設的外語語種卻只有 26 個，芬蘭語、波蘭語等多種語言均沒有專門的語言培養體系。再比如，根據廣州市統計局的統計年鑒②，2019 年對廣州的進出口額合計排名中，印度尼西亞位居第三名、馬來西亞位居第五名，但是在穗高校開設印尼語和馬來語專業的只有廣東外語外貿大學，而且近五年印尼語和馬來語專業招生有中斷，即使招生也僅每屆十人左右的培養規模。

　　二、文獻簡述

　　學界對非通用外語教育的理論與實踐研究成果豐碩。李宇明[1]強調“許多非通用語種具有資源儲備性質，不能單靠市場導向，需要靠國家政策調動方方面面的積極性”;戴煒棟、吳菲[2]在《我國外語學科發展的約束與對策》一文中呼吁進一步加強非通用語種的學科建設，要 “認真探討每個語種的實際社會需求與學科基本建設的關系”;胡文仲[3]在《關于我國外語教育規劃的思考》一文中也表達了對非通用外語語種設置的關切，建議對非通用外語語種的需求做“分地區、分行業、分部門”的深入調查;束定芳[4]、戴曼純[5]等學者對非通用外語人才需求層次、人才培養目標與模式、語種規劃、專業建設、教學內容和課程體系建設等展開深入研究;沈騎[6]在《“一帶一路”倡議下國家外語能力建設的戰略轉型》一文中提出國家外語能力建設面臨“國家外語資源種類從‘單一型’向‘多元化’轉型”，建議“完善語種規劃機制”;仲偉合等[7]呼吁加大國家和政府層面的規劃，發揮區域優勢， “確定多元統一的外語教育語種規劃”;王雪梅、趙雙花[8] 以九所語言特色高校為調查對象，研究了非通用語專業建設狀況;鄭月莉等[9]提出外語學科規劃應面向國家規劃和社會需求，外語語種規劃應加強通用外語與非通用語種的共同發展。

　　就相關文獻調研和分析來看，聚焦區域發展特色的研究相對欠缺，體現區域發展對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時代特點的研究相對不足，鮮見結合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實踐需求的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探討。為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長遠發展集聚和培養與區域發展定位和規模相配套的非通用外語教育智慧和人才，迫切需要開展凸顯國際教育示范區特色的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和人才就業情況調查的實證研究。

　　三、調查與分析(一)調研院校選定

　　《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把“培育提升科技教育文化中心功能”列為廣州市的城市發展定位之一，足見國家對廣州教育發展的期待，本文選取廣州區域高校，重點考察相關高校圍繞大灣區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過程中的非通用外語學科建設情況。截至 2019 年底，廣東省本科院校共計 65 所，其中 36 所高校的“機構地址”位于廣州市③。大灣區建設范圍內，在穗高校無論是辦學層次、辦學類型，還是非通用外語專業建設都具有很好的代表性，本研究將在穗高校列為重點研究對象。結合廣東省教育廳統計數據，作者于 2020 年 10 月～2021 年 5 月對開設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的 21 所在穗本科院校高校展開深入調研，重點關注非通用外語專業的語種數量、招生數量以及學科建設情況展開調查，并結合目標高校的《2018 屆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中有關非通用外語專業本科段畢業生就業情況，重點分析探討非通用外語專業人才培養現狀和問題并提出對策建議，為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視域下高校本科段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提供參考。

　　(二)在穗本科高校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現狀

　　為了解在穗高校本科段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情況，作者對目標高校官網發布的招生計劃等信息進行了檢索和分析。以下分別從開設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高校數量、招生規模和開設語種等三個角度對在穗高校本科段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情況進行分析。

　　1. 開設非通用外語專業高校數量

　　如圖 1 所示，截至 2020 年 10 月，廣州市轄區內共有 22 所公辦高校、10 所獨立學院、4 所民辦高校，其中有 11 所公辦高校、7 所獨立學院、3 所民辦高校開設了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分別占相應高校群體的 50%、70%、75%。

　　總體來看，開設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的高校數量基本穩定，但是非通用外語專業基本開設在綜合發展型高校大學④，如南方醫科大學、廣州中醫藥大學、廣州醫科大學、廣東藥科大學、廣州體育學院、廣州美術學院、星海音樂學院等醫藥、體藝類專業特色發展高校則基本沒有開設非通用外語專業。此外，從各類型高校的開設比例來看，獨立學院、民辦高校開設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的比例和積極性相對更高。

　　2. 近五年非通用外語專業招生計劃數

　　通過調查發現，存在部分高校的部分非通用外語專業不連續招生的情況，尤其是開設專業較晚、師資相對薄弱、招生人數較少的專業。例如，中山大學南方學院開設的兩種非通用外語專業中，五年來朝鮮語專業就只招收了兩屆學生，且雖然在專業招生計劃人數相對較多，但隨著學生自主選擇專業的推行，有較多同學自主調劑到其他專業，導致該專業最終的實際畢業生數量大幅減少。另據不完全了解，個別高校的非通用外語專業的師資相對不足，甚至要依靠外籍教師授課，辦學情況不夠穩定。廣東外語外貿大學近五年非通用外語專業在粵招生人數統計見圖 2。

　　3. 開設非通用外語語種統計

　　在開設非通用外語語種的選擇上，各高校多是結合了自身的師資情況、辦學特點，開設相應的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開設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的在穗高校呈“一家獨大”“語種趨同”的現象。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的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數量最多，其 2020 年本科生招生簡章顯示，該校開設日語、朝鮮語、泰語等 25 個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而同期過半高校僅開設 1 個非通用外語專業。近五年在穗高校本科段非通用外語語種數量變化不大，雖略有起伏但總體呈上升趨勢。廣東外語外貿大學 2016 年面向 19 個語種招錄了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到 2020 年增加到 25 個語種的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南國商學院同期增加了泰語和葡萄牙語 2 個專業;暨南大學和華南理工大學分別增加了西班牙語專業(見表 1)。

　　從開設的語種情況來看，開設日語專業的高校最多，達 21 所。也就是說，所有開設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的在穗高校都開設了日語專業。在穗高校 2018 屆日語本科畢業人數總量達 1280 人⑤，占當年非通用外語專業本科畢業生總數一半以上，不論是開設高校數量還是培養人數都遠遠超過其他非通用語本科專業的規模。各校日語專業畢業生的培養規模不一，規模較大的，如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東培正學院兩校的 2018 屆日語專業畢業生均超百人，分別為 121 人、126 人;而同期的暨南大學、中山大學、廣州大學松田學院卻分別只有 18 人、 24 人和 27 人。此外，意大利語、波蘭語、印地語、柬埔寨語、印尼語、緬甸語、越南語、老撾語、捷克語、塞爾維亞語、希臘語、波斯語、孟加拉語、土耳其語、烏爾都語、馬來語等 16 種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僅在廣東外語外貿大學開設。2020 年三所及以上高校開設同一非通用外語本科專業的情況見表 2。

　　四、發現的問題及政策建議(一)地方政府對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不夠，引領作用不足

　　有效解決區域相對單一的語言生活建設和多樣語言服務需求之間的矛盾，實現大灣區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規模與國際教育示范區定位相匹配的健康可持續發展，離不開各級政府的積極引導和主動支持。但本次研究過程中，未發現有針對大灣區非通用外語教育領域的法規、規章等指引性文件，相關的管理機構、組織、協會也不夠健全。

　　一方面，各級政府要加強相關組織機構和制度建設，明確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工作的主管機構，成立區域非通用外語教育工作者協會，形成區域非通用外語人 才資源聯動保障機制，研究制定凸顯區域特色的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單位建設標準和考核標準等，還要重視區域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的規范化管理;明確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工作的數據統計格式和內容并做好數據收集整理工作，建立健全并及時更新的非通用外語人才反饋系統，實現非通用外語人才供給方和需求方的及時溝通和有效協作，實時調節非通用外語教育生態體系健康發展。另一方面，各級政府應發揮政校、政企的聯系紐帶作用，根據區域發展規劃，主導制定對非通用外語人才需求的中長期規劃，為語種多元化發展予以政策支持。對市場需求比較旺盛的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采取市場調節機制的同時，為人才市場需求量不大但涉及語言資源儲備、語言資源戰略的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做好保底工作，積極引導特色發展高校積極開展非通用外語專業建設，做好專業領域的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和儲備，調動社會資源對區域高校非通用語人才培養的專業設置、人才培養方案、學科建設、師資隊伍、教材建設、語種結構、招生規模、就業情況、社會評價等開展獨立、全面的調查研究，為服務區域發展的非通用語人才培養格局提供數據支撐和決策依據。

　　(二)高校非通用外語教育校本特色不突出，長期規劃不足

　　高校是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的主要力量，相關學科建設和布局直接影響行業人才總體質量并進而影響社會長遠發展。調查顯示，在穗高校對非通用外語學科建設規劃不足，語種設置相對集中、不夠多元，相關專業建設相似度較高，教育內容趨同，校本特色建設不夠明顯，同時存在專業發展統計內容不夠規范，統計方法不一等現象。

　　首先，各高校要積極開展凸顯區域特色、校本特色的非通用外語人才規劃。在大力培育和發展優勢學科、特色學科的基礎上，各高校應切實推進專業學科與非通用外語學科教學相結合，尤其要加強具有中國特色的醫藥、體藝類專業與非通用外語教育相結合的外語人才培養力度，通過目的語向世界講好科技、文化領域的“中國故事”。其次，在非通用外語語種設置的問題上，各高校要充分論證區域發展中長期規劃對非通用外語人才需求的規模，既要滿足中長期非通用外語人才市場需求，也要保持非通用外語學科發展前瞻性，要敢于在非通用外語專業建設上“坐冷板凳”，做好非通用外語資源儲備工作和提前布局工作，以達到非通用外語人才用時“呼之能來”。再次，各高校要發掘自身資源優勢，積極探索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模式創新，區別設定學術研究型和應用型非通用外語人才培養目標，在語言理論體系、語言文化溝通、學術研究能力和語言運用能力、應用技能、專業知識等教授內容上各有側重，既要實現為學科建設培養“后繼之人”，也要滿足復語、復合等應用型非通用外語人才需求。最后，各高校要及時開展非通用外語專業畢業生的地區流向、行業流向、職業匹配度等人才培養質量調查，將非通用外語人才需求方反饋的對人才的文化素養、語言技能、工作能力等方面的要求實時融入到人才培養方案。

　　五、結束語

　　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是語言政策與語言規劃的重要組成部分，涉及國家語言安全、語言戰略。非通用外語教育生態系統建設離不開政府和高校的密切配合、合理謀劃，政校合作開展規劃研究是非通用外語生態體系健康發展的基本保證。結合大灣區發展實際，基于國際教育示范區建設標準開展非通用外語教育規劃工作是將語言規劃一般規律和教育實踐相結合的具體體現，意義重大、影響深遠。